从太平间出来时,我的眼泪早已哭干了。
心灵深处仿佛被挖去了一块,脑海之中仍旧回荡着儿子那无生命迹象、苍白如纸的面容。
昔日里总是笑容满面、灿烂如小太阳的麟儿,此刻却全身冰冷,静静地躺在那里,他的睫毛依旧保持着那乖巧的弯曲,宛如一个安详入睡的婴儿。
然而,他再也不会像往常那样醒来,用他那稚嫩的声音呼唤“妈妈”。
医生轻轻叹息,语气中充满了无奈:
“请您节哀顺变。”
“孩子伤得太重,如果能够及时救治,或许还有一线生机,但……”
他摇了摇头,眼中流露出不忍,没有继续说下去。
听到这番话,我感到自己的意识有些飘忽不定。
——如果能够及时救治?
在这次事故中,只有麟儿和柳心语被发现时处于昏迷状态。
救护车上仅有的一台除颤器,本应优先用于伤势更重的麟儿。
然而,韩澈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擅自做主。
——他以麟儿的法定监护人身份,主动放弃了优先使用仪器的权利,将那台宝贵的除颤器“让”给了柳心语。
当我得知消息,匆忙赶到现场时,一切已经太迟。
在救治过程中,麟儿曾短暂地恢复了意识。
他的嘴唇没有血色,却依旧努力地露出一个让人心疼的微笑:
“妈妈,没事的,我是男孩子,应该让着妹妹。”
“爸爸说过,男子汉要有军人的坚韧,我能忍受……”
“妈妈,别哭,我真的不疼……”
我紧紧握着他那冰凉的小手,强忍泪水,尽力挤出一个微笑:
“妈妈不哭了,妈妈坚强。”
“麟儿,再坚持一下,好吗?”
“宝贝,求你了,妈妈不能失去你……”
他是那么的懂事,那双清澈的眼睛如同新月般弯起,尽管身体虚弱,却还是用力地回应,表示自己会再努力一些。
他的模样让在场的医护人员都忍不住转过身去,偷偷擦去眼角的泪水。
但有些事情,并不是单凭努力就能解决的。
由于缺乏必要的医疗设备,麟儿错过了最佳抢救时机,加之他原本就患有的心脏病,这些因素叠加起来,让他无法撑到治疗的最后。
“嘀——”随着一声长鸣,监护仪器宣告了终结,我终于无法抑制自己的悲痛,放声大哭。
随后的程序,我都是在泪水和恍惚中度过。
直到在太平间送别了麟儿的最后一程,作为父亲的韩澈始终没有出现。
我已经没有力气去思考、去怨恨、去责怪了。
我如同一个失去了灵魂的躯壳,机械地向前移动,内心充满了绝望。
几名护士结伴而行,她们的私语不经意间飘进了我的耳朵。
“那个被紧急送进来的女孩,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“她被急匆匆地送到急诊室,说是昏迷不醒,我们都以为情况很严重——结果却发现她只是睡着了!”
“啊???”小护士惊讶地叫出声,而我则愣在了原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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